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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章 No.63 婚姻究竟是什麽?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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忙忙碌碌中,秋天款款而至。

這是一個熱鬧而繽紛的季節,先是於晴的離婚手續終於辦妥,因為彼此手裏的證據旗鼓相當,於晴又不惜重金請了擅長離婚訴訟的名律師出馬,在關鍵問題上寸步不讓,最終的財產處理方案還算令她滿意。

至於兒子的撫養權,經夫妻雙方反覆協商,最終歸了陳子輝,於晴保留隨時探視兒子的權利,這是雙方在征求兒子的意見後作出的決定。

兒子沒有選擇自己,於晴在傷心過一陣後便釋然了。

“我確實不是個好媽媽,兒子一直是和陳子輝最親,生活也好,功課也好,都是他在管。那小子都十五歲了,問題越來越多,我想管也管不了,為他好,還是跟著爸爸吧!”

月之問她,“分到這麽一大筆錢,下半輩子什麽活都不幹也沒問題了,美容院還開嗎?”

“開啊!為什麽不開?你們不都在嗎?”

靜宜笑道:“太好了!就怕你把店一關,把我們撂這兒,一個人逍遙快活去了!”

月之丈夫周弘和兒子小毅的父子畫展在十月初如期舉行,場面相當熱鬧,不時有人想拍下某幅作品,得知畫作不出售後均深表遺憾,甚至有畫廊的專業人士想擔任小毅的經紀人,這些都令月之夫婦激動且自豪。

於晴和靜宜除了帶朋友來參加畫展外,還額外送了生日禮物。

靜宜送的比較平常,是在西點屋定制的生日蛋糕,於晴則送了價值上萬的畫具,順便還給思瑞買了件真絲繡花漢服裙,月之內行,一看牌子和做工,便知價格不菲,沒個一兩萬拿不下來。

於晴說:“我特意定制了大號的,等思瑞結婚的時候穿,一定艷壓全場!”

兩個女人一起譴責於晴,“你別發瘋了,有錢也不能這麽亂花的!”要她把東西退回去。

於晴當然不肯,正色說:“這次離婚,要不是你倆幫我,我十有八九撐不住。我知道你們不缺錢,可總得讓我表表心意吧,你們不收我心裏過意不去。”

幾番推讓,眼見於晴要翻臉了,月之和靜宜只得收下。

於晴感嘆,“我算想開了,什麽男人、兒子,全他媽是假的,只有錢和朋友是真的!以後我也不會再結婚了,要好好享受自由!”

畫展過後,月之和靜宜又請於晴吃晚飯連喝酒,算作回禮,三個人準備瘋一瘋,玩通宵。

晚飯是在鼎泰豐吃的,菜量小,口味清淡,三個人吃了五百多,也就對付了個半飽。

靜宜有點心疼,“這個價錢在蒲公英可以吃半桌酒席了。”

於晴笑話她,“你那種過於實惠的消費思維得改改了。人家走的是高端餐飲路線,就不是以管飽為目的的,同樣這點東西,到別處去吃,估計一百塊以內全搞定,那請客的人會覺得沒面子。現在呢,錢也花了,肚子裏還有富餘空間,一會兒看見什麽好吃的還能接著往裏塞,多好,皆大歡喜!”

月之笑道:“靜宜你別撅嘴,於晴這個消費心理分析得相當有水平。”

於晴得意,“我就是太懶了,要不然也開家飯店,專門給那些既想瘦身又嘴饞的客人提供服務!”

靜宜拍手,“歡迎啊!幹脆開在我隔壁吧,咱們來個聯合經營怎麽樣!”

月之說:“於晴這個方向定的不錯,如果能實現,應該能發一波大財!”

於晴大笑,“我呀,從來都胸無大志,就想舒舒服服躺著,發財的好事還是讓有野心的人幹去吧!”

吃過晚飯,三個人在商貿街閑逛了一圈,轉場到酒吧已是九點。

她們各自點了愛喝的酒,小口慢啜著,繼續聊天。

月之心情格外好,喝得有點上頭,熏熏然說:“我最喜歡秋天了,一到秋天好事就特別多…….就比如今年,於晴把麻煩事給解決了,還成了富婆,從此財務自由!我呢,店裏生意還算順利,小毅的畫展辦得又特別成功,真的睡覺都會笑醒。”

她把目光轉向靜宜,“哎,接下來就輪到你和惠檢了……”

靜宜輕輕笑了下。

於晴也轉頭看她,“靜宜,既然思瑞都沒問題了,你倆又不打算辦婚禮,不就登個記麽,怎麽還要拖到月底?”

靜宜說:“是我媽的意思,非要給我倆合八字,然後挑了十月二十八號這個日子,說這一天登記結婚,可以白頭到老。”

月之趴在桌上大笑,“惠正民居然同意了?”

靜宜也笑,“未來丈母娘的意見,他也只能尊重一下了。”

月之仰起頭,“哦,我想起來了,還有件好事…….”

兩個女人同時轉過臉來對著她,“什麽?”

“周弘動完手術,昨天去覆檢,醫生說沒問題了!”

靜宜笑道:“真好,身體健康就是賺到了!”

於晴和月之碰了下杯,“結果好一切都好!我們三個人裏,還是月之最厲害,把老公管得服服帖帖的!”

月之直起腰,搖頭說:“我們吵架的時候你沒看見……你們平時老誇我和周弘是模範夫妻,其實,哪來什麽模範夫妻呀?只不過大家比較克制,心裏有話不說而已。”

靜宜給她倒酒,“都過去了,你別老想著。”

“不,不,你讓我說完,我憋很久了,一直不說是因為要面子。”

於晴對靜宜說:“讓她說吧,說出來會舒服得多。”

或許是喝了太多酒,月之雙眸濕漉漉的,“嗯,於晴說得沒錯,憋著真會憋出病來的,周弘這次鬧到要動手術就是個例子,我知道他心裏很苦……我說不定哪裏也病了,只是暫時不知道…….”

靜宜忙嗔道:“你別咒自己。”

月之又笑,“靜宜就是膽小——別擔心,生死這種事我早看淡了……小毅確診後我想到過死,因為太痛苦了…….”

於晴低聲說:“其實可以再生一個的。”

“我們也想過,但不敢生,萬一再有問題呢?”月之撫額沈思,“小毅六歲那年,周弘跟我談過一次,他想離婚,兒子歸他,這樣至少有一個人可以解脫……可我舍不得,舍不得他倆。”

月之的眼圈慢慢變紅。

“這麽多年,我們感情之所以好,不完全是因為愛情,更像是結成了一個悲劇命運的共同體,因為兒子……有些痛苦你說出來也許沒什麽用,但還是要說,不說悶在心裏,痛苦會變形,或大或小,自己很難控制它,說出來,而且有人能理解,就像是給它定了形,它就是這麽大,這麽個形狀的東西,哪怕很壞,拿在手裏會有踏實感,因為它不會再變了,這是經過我們倆共同認證的,之後只要去承擔就行了……兒子就是我們必須共同承擔的分量,沒人能代替,外人插不進來……

“但時間長了還是會累會懷疑,如果不這樣過,是不是可以有更好的人生?尤其在產生外力的時候,比如去參加同學會,有人告訴你他暗戀過你,你忍不住會想,如果那時候選了他會怎麽樣?我想周弘肯定也有過這種想法,那是一條很可怕的路,越想怨念會越深,又覺得對不起對方,就拼命壓制,於是產生了負罪感,一直在循環,循環著……但不會一直這樣下去,總有一天,它會爆發。”

月之猛然仰起脖子,把杯中酒一飲而盡。

“我們互相指責對方的基因給小毅帶來災難,話都說得很毒,我當時想,真這麽離了就離了吧……”

靜宜聽得心驚肉跳,惡言惡語越是出自至親摯愛之口,殺傷力也越大。

“當然沒離。”月之嫣然一笑,“我們都舍不得對方,還有孩子,也根本不可能再找個人重新開始……從前太牢固了,根本忘不掉,除非去做清洗記憶的手術。所以吵完了還是在一起,磕磕絆絆,接著往下走。”

靜宜和於晴默然聽著,聽完了,於晴分別跟靜宜和月之碰一下杯,也不等她們,一通豪飲。月之和靜宜也都舉杯喝了,三個女人心裏各有滄桑。

月之忽然笑道:“呀!靜宜就要結婚了,不該講這些喪氣話——好的婚姻還是有的,惠檢人也不錯。”

靜宜也笑笑,笑容裏微微有些迷茫。

“沒有十全十美的婚姻。”月之的眼神溫暖而平和,“但你可以選擇,是積極面對問題,還是就那樣消極地混下去……”

這是月之第一次對兩個朋友掏心掏肺說出心裏話,靜宜不知道她睡一覺之後會不會把今晚說過的話全部忘掉,但她相信自己是很難忘記了,除了更加憐惜月之外,她總覺得那些話對自己好像也有某種啟示意義,盡管她一時還沒想明白。

她再次感到困惑,婚姻對女人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呢?陪伴,感受,抑或——磨練?

這種困惑在二十歲時是根本不存在的,那時她腦子裏裝滿了母親灌輸給她的思維,結婚、生娃是女人理所當然必須經歷的事。

直到離婚的打擊洶湧而來,圍住她的那堵傳統觀念之墻坍塌了,她第一次對婚姻的意義產生困惑。

她告訴思瑞,自己再婚是害怕寂寞,但其實解決寂寞的方式有許多種,並非一定要結婚不可,尤其當她終於可以和惠正民暢通無阻結婚時,這種困惑變得無比清晰,直逼眼前。

當然,她不會因此就否定婚姻,甚至可能連拖延都不會——到了那個預定的日子,她會把內心所有不安定的因素都藏好,毫無懸念地和惠正民走向民政局。

也因此,她對月之的那些心裏話才更能產生強烈的共鳴。她相信每個人都有過脆弱、迷惘的時刻,但清醒過來後,依然會選擇那條已在眼前鋪就的路,因為那是最安全也最唾手可得的路。

十月中旬,正值周末,靜宜在茶室和一批老熟客聊天,目光時不時掃過墻上的掛鐘,思瑞今天三點半放學,她兩點半就要出發去學校。

兩點一刻,客人們談興依然很濃,靜宜卻不得不告辭,“我得走了,要去學校接孩子。”

客人勸她,“早呢!急什麽,再坐會兒嘛!”

“來不及了,下次再聊吧!”靜宜打完招呼,匆匆離去,聽見錢嘉笑著跟客人解釋,“我們老板從來都是女兒最大……”

靜宜到辦公室取了包和鑰匙下樓,走出飯店,一輛出租車恰好停在門口,有人正從車裏鉆出來,靜宜沒有在意,步速不減往停車場走。

“靜宜!”有人在身後叫她,聲音極為熟悉。

靜宜站住,楞了一楞,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隨即回眸,果然看見歐陽勳關上車門,正朝自己大步走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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